台湾电影擅长在家庭伦理题材中挖掘人性与温情。
最著名的莫过于李安的“家庭三部曲”(《饮食男女》《喜宴》《推手》),行云流水,娓娓道来。
近两年的《亲爱的房客》《谁先爱上他的》等家庭伦理电影,无论在题材的多样性上,还是在人性挖掘的深度上,也都
卡司更是囊括了陈淑芳(《亲爱的房客》)、谢盈萱(《谁先爱上他的》)、徐若瑄(《云水谣》)等实力派。
它就是——
《孤味》
「孤味」一词来源于台语。
原本是形容餐厅只卖一道料理,并用心把一道菜做到最好,后来被引申为「只要坚持做一件事情,就算孤独也没关系」。
这个词,最适合说明林秀英(陈淑芳饰)过去的七十年。
作为单亲母亲的林秀英,年轻时靠着卖虾卷,把默默无闻的路边摊经营成了台南赫赫有名的餐厅,还拉扯大了三个成就非凡的女儿。
她为人坚韧,处事周密,在台南一带声望很高。
但个中艰辛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平日里要安排好餐厅的大小事,回到家还要安排女儿们的大小事,她的爱,沉浸在了五十年的「做牛做马」里。
但随着女儿们逐渐长大,「爱」与「束缚」的界限开始不那么分明了。
大女儿阿青(谢盈萱饰)是一位国际舞者,也是最让林秀英头疼的孩子。
原因无他,这个女儿的性格跟自己丈夫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漂泊、浪荡、不羁。
为了当一只自由的风筝,执意要和没有感情的丈夫离婚,哪怕对方曾经照顾患癌的自己。
她也不喜欢母亲总是用二十几年的「做牛做马」来压自己。
这样需要回报的爱,会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所以哪怕是乳腺癌复发这样的大事,她也不愿意告诉母亲。
二女兒阿瑜(徐若瑄饰)在台北当整型医生,是三姐妹中唯一一个拥有幸福家庭的孩子。
但爱他的老公和可爱的女儿并不能填补阿瑜心中的空缺。
对母亲为了和娘家联系,坚持送她学医这件事,她是有怨言和委屈的。
可悲的是,我们越是讨厌什么样子,就越容易变成什么样子。
成年之后,阿瑜也像秀英一样安排着自己女儿生活。
她逐渐明白一个道理:
「自己身为母亲,才能够更了解母亲。」
而小女儿佳佳(孙可芳饰),则成为了秀英衣钵的继承者。
她接手了母亲苦心经营的餐厅,留在了台南。
作为唯一一个与母亲朝夕相处的女儿,佳佳的烦恼也很明了——母亲还是会把她当做小孩子,对她的经营管理“指手画脚”。
「我是为了你好。」
这句因爱而生的话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沉甸甸了。
在这场有关「恩」与「情」的博弈中,母亲与女儿都倍感压力。
年岁渐大的秀英决定退休,安心在家度过晚年。
眼看就要苦尽甘来,却不想她在70大寿的当天接到了丈夫离世的噩耗。
秀英对陈伯昌这个丈夫的感情是很复杂的。
年轻的时候,他多次出轨逃家,秀英还是一次次接纳老公回家。
她就是那个「孤味」,一辈子只做一道虾卷,只爱一个人。
但是,陈伯昌还是离开她了,一走就是二十多年。
漫长的时光消磨掉了些许爱意,也填补上了些许恨意。
但谁也说不清,秀英对他究竟是爱多一点,还是恨多一点。
在替这位有名无实的丈夫筹办丧礼的同时,一个叫做蔡美琳(丁宁饰)的女人也闯入了她的生活。
那是陪伴丈夫度过最后时日的女人,也是把他从她手中抢走的女人。
好奇、不甘、怨怼……齐齐涌上心头。
尽管这样做会让她一遍遍地重温痛苦,但她还是想尽办法地了解蔡美琳这个人。
一开始是打电话,最后甚至跑到台北去找她。
用阿青的话来说:
「人真的很奇怪,明知道对自己有害的,还是会一直去做。」
秀英信道,陈伯昌和蔡美琳却偏偏信奉佛。
于是就有了灵堂上搞笑的一幕,
小女儿为父亲诵读心经,秀英跟着大师作法。
但美琳始终不敢直面秀英,哪怕来灵堂悼念,也要扯上一堆小姐妹,决不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与此同时,秀英和“假想敌”蔡美琳的battle,也牵扯出了许多陈年旧事。
秀英曾拿着菜刀“追杀”出轨的丈夫。
一家人也曾在院子里言笑晏晏。
三姐妹还有一个被送到新加坡的手足。
回忆里,一家人有苦有甜,有欢笑,也有隐瞒。
秀英终于明白,很多深不见底的沟壑,最初都来自于一个小小的裂缝。
但就像电影里说的:
「每个家,都有解不开的结。唯有爱,终能化解一切。」
影片到最后,秀英终于终于放下了缠绕自己二十余年的执念,对女儿们讲出了最不愿说出口的那段回忆。
她在那张十几年前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,缺席了丈夫的告别仪式,让美琳以未亡人的身份去悼念陈伯昌。
自己则在出租车上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。
和同类影片对比,《孤味》最大的特点是,片中的男性角色基本都是缺失的。
显然,这是一部以塑造女性群像为目标的电影。
但导演在刻画林秀英形象的同时,并没有对“渣男”和“小三”进行简单粗暴的血泪控诉,而是让观众在缓缓流动的生活气息中,体会人性的复杂、生活的多义。
秀英在歌里唱到:
清风拂面,泪珠滴落,无论花开花谢都充满芳香。
生活的本质,似乎就是不断地拿起再放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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