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礼记》有言: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。其意是说人最基本的两个欲望,一个是食,一个是性。而中国人对“食”和“性”的态度却截然不同,“食”是民以食为天,“性”是谈性色变,影片《饮食男女》围绕“食”和“性”展开一个传统家庭的传统观念的转变。
李安的父亲三部曲讲述都是父权威严下传统家庭的压抑和出路,《饮食男女》较另外两部,“家庭感”最为典型。它讲述了亨饪大师老朱每周期心做出一桌丰盛菜肴,并无将女儿们一齐拉到饭桌的吸引力。长大成人的女儿们对于这个被女权威严笼罩的家庭更多的是想逃离,两代人的矛盾不断激化。
最终,一家四口都发生了“质的变化”,年龄最小的安宁为最早杯孕生子的一个,最有家庭观念的安宁匆匆结婚,只谈性不谈爱,最开放的家倩留守在老房子,最古板、传统的老朱谈起了忘年恋。影片通过展现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观念的冲撞,表达了时代变迁的今天,每个人应打破传统的藩篱,勇于表达和追逐自己的欲望。
李安的作品细腻却不造作,很大程度受益于好不拖沓的镜头剪辑和流畅的镜头表达。影片开端把老朱做饭的一段表现得非常细腻,刀工、食材、亨饪过程用一组流畅的镜头语言连贯,画面中老朱动作熟练、一气呵成,但从老朱的表情却看不出情感的流露,周日的晚餐对他来说只是常规的仪式,虽然重视但可让其不带情感。在老未赶去酒楼厨房帮忙时,导演选择用手持镜头跟拍,摇晃的画面既贴合老朱行走的步伐又增添了画面的紧张感,镜头的快速移动和广角镜头的使用,凸显了老朱做事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。李安用两个小片段就把一个含蓄、不会表达爱、能干的老父亲形象展现在观众眼前,他对人物性格的描写细致入微不多一丝累赘。
《饮食男女》的镜头语言中,构图和场景的特殊设计则肩负起传达深层含义的作用,是导演意愿的主观表达。家倩宣布要搬出去后,她和家珍发生了争吵,画面中家珍站在前方,家倩站在后方,她们中间间隔着一段距离,这是她们隔阁外化的直观表达。家珍面对着镜头、背对着家情说: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觉得不平衡”,这是家珍面对镜头的真实内心想法的坦白。
她嘴上指责着家倩,实际则是羡慕她的,这一片段所展现的家珍的内心想法为后文“闪婚”做了铺垫。通过构图中人物站位的变化展现人物内心的还有:家宁搬出去后,家倩与家珍并排洗碗,站在家珍身旁的家倩,虽然嘴上还在争吵,但内心早已理解“家”的含义,懂得父亲的不容易,家珍把“篮子打破了”,而家倩则接起来这个“盘子”。
家倩与老朱的情感变化也是在构图的作用下,最大化地呈现在了观众眼前。叛逆的家倩与老朱三句话就吵了起来,老朱总是摆着大家长的架子面对家倩。老温去世后,画面中老朱蜷缩着在哭泣,一旁的家倩挺直腰为老朱撑伞,此时家倩与老朱的身份开始发生转换,老朱回归成一个孩子,家倩成长为大家长。
影片中最后出现的一次晚餐,站着的老朱接过家情递来的汤,最终定格在他们两手相握的画面,老朱传承给家情的不仅是厨艺还有对“家”的守护。
李安可以说是了解一个中国传统文化的导演,但他又不推崇父权主义和封建思想。以细腻的镜头语言表现人物的情感变化,通过一家子的情感流露,表达“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”,鼓励国人打破藩篱,勇于大胆表露自己的欲望,勇敢地追逐自己内心的需求,或许这就是李安所想之思。